2009/5/28

男生發酵宿舍

如果香港大學只有一個地方准用紅色,那裏肯定是利瑪竇宿舍(Ricci Hall)。

利瑪竇的紅,吞河裂嶽。

血紅、酒紅、大漠紅。魔鬼的紅、警戒的紅、霸道的紅。薔薇有刺的紅、肝膽相照的紅。

火紅、心紅、旭日紅。危險的紅、顫慄的紅、勇氣的紅。炙手可熱的紅、壯懷激烈的紅。

你問他們紅是什麼。他們的回答,會跟奧罕‧帕慕克的書名一樣—

我的名字叫做紅。

利瑪竇似乎生而為戰鬥民族,正如一九二九年耶穌會士訂立的舍訓(Ricci Motto)所說:「As much as you are able,that you should dare to do」。為勝利而生,為勝利而戰,只要有競爭的地方,就有他們的身影。利瑪竇男生到哪裏都穿著紅衣,跟他們對壘,必先受他們的紅色人潮挑釁,再被他們的無窮戰意鎮懾,像鬥牛一樣失陷於勇士佈下的迷陣。從運動場到辯論桌,利瑪竇確實強到不行,不止令人望而生畏,還令人望而生羨。一群只一百人的男生,一天到晚南征北討,攻城掠陣,從文鬥到武鬥,從試場到情場,一路所向披靡,恍似現代版《戰狼300》。

作為輸多贏少的死敵,我在聖約翰那幾年吃盡了Riccian的苦頭。然而縱使敵我分明,任何一個鐵錚錚的男子漢,都曾幻想自己穿上利瑪竇的球衣出陣。相信我,那件紅色球衣,比曼聯和法拉利的更漂亮。

張永霖、許仕仁、孫明揚、黃宏發、余叔韶、阮世生、許冠傑,還有更多……利瑪竇歷代人才輩出,從大學球場,到商場、政場、片場,在社會任何一個角力場,同樣實力強橫。

民主之父李柱銘年屆七十,依然關心馬來人盃誰屬;澳門大亨何鴻燊壽高九秩,依然為收到一件利竇風衣感到樂呵呵;香江才子黃霑去世時,依然以Riccian作為生命中最後一個註腳。

這是說不清的利瑪竇魔力。

也許就像他們自己常說:「狂‧熱血‧兄弟情」、「Where boys become men」,再沒有別的地方像這裡,能把男人的情誼蒸餾成威士忌般的一罎甘烈。

可是,針無兩利,利瑪竇也有自己的困境。豈可豪情一世,難得糊塗三載,把大學三年悉數投入去運動比賽,沒錯是很過癮;在激烈比賽中痛殲宿敵的快感,也是畢生難求。但從另一方面看來,這也像燒煙花一樣,璀璨一時,然後無以為繼。以一百人應付十三支球隊,換算起來就是一人要打四至五隊,才能保持基本競爭力。以每隊一星期練二至三課,每課三小時算來,利瑪竇每人每星期要投放廿四至四十五小時進行訓練,加上比賽與觀賽的時間,可能要翻上一倍,那是非常誇張的數字。龐大的運動量換來同比例的休息時間(幾乎是「休克」時間),結果經常犠牲了學業。當然,這中間有不少神話級人物,不斷打打打,依然一級榮譽畢業,而且事業平步青雲,但那僅屬少數;更多的是一仗功成萬骨枯,以三年換來捧盃的美好回憶,卻長久陷入前路茫茫的未來。

《戰狼300》的結局,不也是三百隻肌肉獸全軍盡墨,只剩兩名活口嗎?

這是利瑪竇的積弊,多年來似乎難以根治,總是盛極而衰,衰極而盛,儘管盛的時候還是比較長。

聖約翰和利瑪竇,永遠亦敵亦友、非敵非友、時敵時友。我在利瑪竇的至交很多,有些是體育聯會裏認識的,有些是球場上認識的,都是意志驚人的傢伙。我和他們關係很複雜,經常恨不得把他們吃進肚子裏,卻又拜倒於他們對勝利的執著。現在畢業了,和他們經常聊到的,就是那段「孤昔日厭卿老拳,卿亦飽孤毒手」的回憶,快哉快哉。

利瑪竇大仙林祖輝曾經寫了一本《男生發酵宿舍》,據說是他的舍堂生活日記。我想,沒有別的詞兒比這形容得更貼切了。那書好像是博益出版的,現在市面難尋,無緣拜讀,可惜。

2009/5/24

古堡魂

舊何東拆了,重建成大厦,還是何東。但大學堂(University Hall)要是有一天遷址的話,恐怕就無法生存了。因為,大學堂的文化與它的建築物—道格拉斯古堡(Douglas Castle) —血脈相連。

道格拉斯古堡在一八六一年由蘇格蘭商人道格拉斯‧立僻爵士(Sir Douglas Lapraik)興建。道爵爺歸天後,他孫子繼承了家業,卻不善經營,一八九四年把古堡賣了給巴黎外方傳教會(Societe Des Missions Etrangere De Paris)。傳教士們將之擴建,易名為拿撒勒樓(Nazareth House)。一九五四年,港大把大樓買了下來改建,到一九五六年才成為這所大學堂男生宿舍,主要供醫科生居住。現在,大學堂已被列為香港法定古蹟。

大學堂很美。英國維多利亞式建築,糅合都鐸式拱門和哥德式窗櫺,屋瓴卻fusion一番,加入了中式瓦頂。鏤空的螺旋銅梯,直通上下三層;高桌晚宴用的飯堂,猶存禮拜堂的影子;連迴廊中所見的太師椅和吊燈,也是淺水灣酒店拆卸時搬來的。大門外兩隻Davis Deer,人稱「四不像」,多年來無人敢碰,據說碰者必逢噩運,無法畢業。古堡據山臨海,其中一面正對迪士尼樂園,晚上憑欄遠眺,還能看到煙波上花火閃爍,像一盞遙遠的幻燈。雖然只屬歐陸正宗的臨摹之作,大學堂卻不失殖民地時代的風韻。在樓齡三十即屬舊盤的城市,能夠住上一趟古堡,不啻人生一大亮點。

是從古堡裏培養的氣質嗎?大學堂的「U Hall仔」,跟利瑪竇男生的獷悍相比,書卷味濃,舉止也溫文。曾經有人問:「都是男生宿舍,Ricci和U Hall的brotherhood有甚麼不同?」一位大仙想也不想就回答:「Ricci是『麻甩式』的brotherhood,U Hall則是『姊妹式』的brotherhood,小朋友,明白了嗎?」在座聽者無不絕倒。這個極盡挖苦的答案,雖然誇張,倒也生動描述了兩者之別。你看不慣我粗線條,認為我鄉巴佬;我也惱火你裝斯文,活像個娘娘腔。反正誰也不服氣誰,多講無益,球場見。

溫文爾雅,不代表手無搏雞之力。大學堂對體育的執著不如利瑪竇和聖約翰,但在個別項目上,其實力絕不容小覷。U Hall仔(儘管他們自稱Castler,我還是習慣這樣稱呼)不以奪取馬來人盃為目標,卻非常著重棍網球、曲棍球和壘球的訓練,視為自己的體育精髓,因此數十年來他們這三項的表現十分突出。攻者一點,防者千里,即使利瑪竇或聖約翰最終贏了馬來人盃,在這三項都可能不是大學堂的對手。

十三項只主攻三項,剩下的時間,U Hall仔當然沒有睡懶覺。從社會意識看來,大學堂在眾舍堂中最為自覺。遠的不說,近年的學生會內閣,十九都有U Hall仔參選;大學有甚麼時事論壇,他們必定成群穿上舍堂風衣,到場聽講;論發起義工服務之多,他們也令人無可挑剔;對一些社會重大議題,他們甚至會成立小組研究方案,向政府提交建議書。無論提案結果如何,這種務實關心社會的態度,已經值得嘉許。

那個打破港大學生會與內地斷交十多年局面的人,二零零四年度會長陳子堅,就是U Hall超級大仙。成為會長前,他曾任大學堂宿生會外務、內務副主席,深受堂友愛戴,粉絲成群。我剛入學的時候,聽過他演說,咳金唾玉、擲地有聲,是個魅力非凡的領袖人物。可惜到我履職體育聯會的時候,他早已淡出會務,算不上熟稔。跟這樣的人物失諸交臂,是一件小小的憾事。

2009/5/18

沒有舒淇的何東

我也很無奈,但不得不承認,何東裏面沒有舒淇。

生不逢時,無緣親睹何東夫人紀念堂(Lady Ho Tung Hall)的原建築。我入學的時候,何東已經是那種跟九龍城深水埗的舊區新盤無異的大厦。大仙口中的雅致精舍,只能往老照片裏找;「何東三寶」的Gong、小草地和雅蘭牀褥,也沒能為冰冷的大樓添上多少歷史感。也許就因為這樣,總不覺得現在的何東還是《玻璃之城》裏面那個,畢竟「精舍」與「大厦」的環境差太遠了,就像在不同的土壤裏撒一樣的種子,雖然都叫做「何東人」,但面貌氣質真能不變嗎?

粗略作個比較吧:以建築物為界線,一九五一年成立至一九九八年的舊何東人,與二零零一年成立至今的新何東人相比,究竟有何分別?舊何東人在張婉婷的鏡頭下,就像《玻璃之城》裏舒淇飾演的那個孖辮妹韻文,清秀、單純、活潑。如果閣下認為有以偏概全之嫌的話,那麼范徐麗泰、陳方安生、周梁淑怡、當然還有張婉婷本人(順帶一提,當年她可是被校報封為Freshmen Queen的年度美人),都可以作為舊何東人的形象參考。

那麼現在的呢?以我四年觀察所得,何東女生現在的樣子,正如她們給自己的定位一樣,「堅與強」(tough and strong)。不錯,堅過石堅,強過許文強。在任何情況下跟何東碰頭,你都會有如斯強烈的感覺:在球場看見何東英姿颯颯,有人會跟你說,她們剛剛奪得舍際籃球冠軍,實力比港大男子籃球隊更勝一籌;在辯論桌上與何東對陣,總有一二辯員的聲線讓你感到力拔山兮,虎虎生威;甚至在校園內碰到身穿鮮黃Hall Tee的何東人,你也很少看到有穿裙子的。以上不是杜撰,而是從回憶中拾掇來的真實片段。

不知道這算是褒還是貶,但肯定是衷心話。我在讀大學時見過的何東領袖,不但魅力攝人,而且Man到地震,令無數男生甘拜下風。

說到這裏,我已經準備好給感到被冒犯的何東諸君及列祖列宗大卸八塊。

可是,這又有甚麼好掩飾的?女人就一定要溫柔婉順,像隻貓咪一樣?既然女人能頂不止半邊天,既然巾幗已經不讓鬚眉,既然法國有西蒙波娃,滿清有鑑湖秋瑾,為什麼中西合璧的港大就不能有一個鐵娘子的搖籃?何東是一個叫所有男人低頭反省的地方。

香江大老何東爵士也許沒想過,當年為悼念亡妻而給一眾千金小姐興建的宿舍,今天竟成了如斯模樣,自己的大名還因此得以流傳後世。是的,新何東人這幾年並沒有閒晃,她們不但重新團結起五百個女孩子,在球場上讓玫瑰碗霸主聖約翰學院寢食難安,甚至還以何東人的觀點,譜寫了一本廿一世紀之初的港大校園史—各位觀眾,李挽靈的《91a我是何東人》。

同為文學院學生,我卻沒見過這位李師姐。按她書中自述,她零四年畢業,然後便到了英國攻讀文藝復興碩士,我則於同年暑假入學,失諸交臂 (算了吧,以我在文學院的逗留時間,也不可能交到甚麼朋友) 。《91a我是何東人》是本很有趣的書,記載了二零零一至二零零四年間,李挽靈作為何東人所見證的舍堂、港大與社會的大小事。大至沙士與七一、中至學生會選舉、小至舍制比賽和下午茶熱點,都恰如其分表現了當時的港大生心態:熱情、投入、愛嘗試,以及對政治的輕度冷感與恐懼。有機會看這本書的話,不要只看裏面的事件,試體會作者三年來微妙的心理狀態,很有青葱氣息。

何東沒有舒淇,那又怎樣?

2009/5/15

憑甚麼亞洲第一?

近日港大獲選為「亞洲第一大學」,立即舉世轟動。《泰晤士高等教育增刊》(Times Higher Education Supplement)是世界大學排名之揸fit人,金口玉言擲地有聲,如今聖旨一下,儘管有識之士呼籲大家「排名只作參考,不可盡信」,但Kong U聲價十倍,已為不爭事實。這當中固然有人高興,也有人質疑,致令xanga、facebook和BBS喧嘩非常,網民爭相轉載報導噴口水。然而有趣的是,似乎沒有一個人仔細看清楚這個排名結果是怎樣得來的。

《泰晤士高等教育增刊》的世界大學排名也不是自己做的,而是委託一家叫QS(Quacquarelli Symonds)的機構進行調研。看完報導,要高興的先別高興,要調侃的也先別調侃,到http://www.qsnetwork.com/看看這排名是怎麼搞出來的再說。大學的評分準則分為幾個部份,為方便閱讀,給大家列個表,連同港大的評分與排名,一目了然:

項目 港大評分 港大排名
學術伙伴評價(Academic peer review) 100 7
僱主評價(Recruiter review) 98 6
學院師生比例(Student-faculty ratio) 97 21
論文被徵引次數(citations per paper) 100 3
學院發佈論文數目(Papers per faculty) 86 51
國內交流生比例(Student exchange inbound) 69 16
國外交流生比例(Student exchange outbound) 89 16

咦?港大雖然有兩個滿分,卻沒有一個分項第一,還有幾個跌出十大、二十大、甚至五十大的軟肋,咁都亞洲第一?噢,別急。首先,由於有些項目有幾個滿分得主,所以港大排名上沒有第一,得分上卻沒有吃虧;其次,學過一點算術的人都知道,統計學有一樣東西叫「加權」,區別項目之間的輕重比例。加權以後,港大的成績就會變成:

項目 加權比例 港大評分 港大排名
學術伙伴評價(Academic peer review) 30% 100 7
僱主評價(Recruiter review) 10% 98 6
學院師生比例(Student-faculty ratio) 20% 97 21
論文被徵引次數(citations per paper) 15% 100 3
學院發佈論文數目(Papers per faculty) 15% 86 51
國內交流生比例(Student exchange inbound) 5% 69 16
國外交流生比例(Student exchange outbound) 5% 89 16

看到了吧?就像高考的英語運用一樣,在practical skill拿A(佔全卷28%),跟考其他四份卷拿A(各佔全卷18%)的份量是不同的。港大拿下了最吃重的一關,失守的又只是些無關痛癢之地,就這麼奪取了亞洲一哥之寶座。

當然,這百分之三十的要塞不是說拿就拿的,想在亞洲的學術領域攞滿分,談何容易?在這一項同樣打爆機的,尚有內地的北大、清華,日本的東大、京都,韓國的首爾國立大學和新加坡國立大學,條條都是過江龍,要擊敗這六強,絕對不簡單。

真正值得注意的是,在這六項評分標準裏面,基本上無一項與本科生有關。有關學術論文的,都是碩士以上的事情,其麼師生比例交流生比例,都受大學政策左右,只有一項僱主評價算有些沾邊。親愛的同學們,我們的港大是亞洲第一大學,卻不代你們是亞洲第一大學生啊!千萬別表錯情。

更何況,有些因素還沒有被考慮在內。舉例說,北大清華由於地處北京,幾乎每星期都有外國元首來訪,國家領導人亦一大籮,同樣情況在日本、南韓甚至新加坡亦然,港大在這方面先天不足,倘若把這些計算在內,排名就差得遠了。所以最後還是那一句:「排名只作參考,不可盡信」。

2009/5/11

再會‧玻璃之城

聯招放榜後,新生知道自己考進了港大,下一步就是選擇住哪間舍堂。

港大裏面,同學互相通報姓名後,下一句便是問對方住哪間舍堂。

舊生聚會上介紹來賓,比唸哪一科更重要的,是住哪間舍堂。

甚至,當一眾大仙要拍一套關於港大的《玻璃之城》時,最後都回到了舍堂生活的主題。

《玻璃之城》在任何年代的港大生眼中,都有著無以名狀的親切感。因為即使看起來再浪漫,我們都知道電影的情節全是真的,半點沒有誇張。Gong Fight[1]、練波、保釣、高桌晚宴、Barn Dance,那些情調與氣氛,跟現實如出一轍。導演張婉婷籌備劇本時,曾先找來許多不同年代的港大舊生,收集故事素材。由於編劇了得,普羅大眾看來,這是一個印證三十年香江變幻的愛情故事,可以娛耳目;學院派看來,戲中港大生處身缺乏身份認同的社會,卻表現出強烈的本地精英意識,可以作為文化研究的課題;惟港大人一看,就知道裏面無一字無出處,是一趟過足癮的懷舊旅程。

在戲中,谷德昭登場便說:「我地一齊入大學,齊齊俾大仙玩,好似打左場越戰咁,真係想唔熟都難!」導演借配角一語,道盡港大人脈深厚的玄機。港大沿襲英國公學制度,注重寄宿。早在一九一零年,港大尚在籌建之時,港督盧押爵士(Lord Lugard)已定明所有學生必須入住宿舍,是為了「培養學生的自律性及道德觀」。舍堂之於港大,從一開始就不止是方便就學的落腳點,而是教育的一部份。

公學的一大特色,是把那些紈絝子弟關進宿舍,與世隔絕,然後以等級森嚴的學長制度,重新管教這幫被慣壞的孩子。愈是家世顯赫,愈要被人踢屁股,把傭僕簇擁的闊少爺,變成絕無優待的新丁。這套遊戲規則來到港大,便成為所謂的「仙制」(seniority),同年入宿者稱為「同年仙」,較自己年長者為「大仙」,反之則為「細仙」,按入宿年份算起則謂「一年仙」、「二年仙」、「三年仙」,如此類推。仙制之下自有一套文化傳承,新人入宿必先被大仙們有組織、大規模、長時間地修理一頓,從前稱為「玩新生」(ragging),後來變得比較文明,稱為「迎新」(orientation)。同年仙從素未謀面,到結為一生死黨,都緣起此一經歷,日後各奔前程,靠這張鐵得無以復加的社會關係網,縱橫天下無往而不利。

舍堂教育讓一群出類拔萃的同學少年學懂見賢思齊、互相鞭策。看見別人的長處,心裏是欣賞,而非嫉妒;看見別人的短處,心裏是包容,而非排斥。學會成為團隊成員(Team member),是成為團隊領袖(Team leader)的先決條件。鋼與鐵相擊成刃,這是一個比從師長身上學習更有趣而漫長的旅程,更多失敗與嘗試,也更冒險而刺激。

更令人戀戀不捨的是,儘管過了好幾十年,舍堂卻似乎依然不變,去年天氣舊亭台,新一代宿生依然過著上一代甚至上幾代的生活,還是玩得這麼瘋,幹這麼大的陣仗,交不打不相識的朋友,談轟轟烈烈的戀愛。

Gong fight依舊、高桌晚宴猶存,《玻璃之城》的故事,至今未完。

[1] Gong fight: 利瑪竇宿舍與何東夫人紀念堂的傳統活動,每年由利瑪竇新生到何東處奪取「何東三寶」之一的銅鑼(Gong),何東女生則擲水彈還擊,電影《玻璃之城》其中一幕對此有傳神演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