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/4/27

同心結

青春少艾、兩情相悅、浪漫激情、海誓山盟……這樣的情節,在唸書的時候,像考試題目般不斷重複;故事的高潮過後,卻很少迎來美麗的結局。棒打鴦鴛流行不再,小情侶卻多半自願分手,留下一篇篇遺憾的斷章。真正能夠從校園走到禮堂的,又有幾人?

在最有條件選擇、也有最多選擇的年頭,你跟妳走在了一起。那時候,你們不算起眼,因為同一時間,很多的他跟她,也發生著相似的故事,像夏天滿塘的芰荷,不辨枝株光彩照人;漸漸,風吹雨打,好些先天不足的早早夭折;秋天的夜靜水冷,又凋零了盛放中的許多;經歷小寒和霜降,連只有片刻脆弱的艷蕊都褪了下去。千迴百折,最後仍然堅持在一起的,才是百世修來的並蒂蓮。

相比了斷的愛情,你和妳也許沒有能耐把故事寫得愈來愈美:無憂無慮的歲月,終於要過渡成買車買樓的日子;有情飲水久了,終於要想起吃麵包;童話裡的王子公主,終於要變回搵工搵食的港男港女。你的頭髮會愈來愈少,肚腩會愈來愈大;妳的腰枝會愈來愈粗,妝容也會愈來愈濃。生小孩、養父母、煮飯、打掃,在無數的大小事情中,你們會彼此折磨成了無情趣的老夫妻。比起在工作後相識的戀人,你們多了一分像從Narnia的夢幻國度走回現實世界的欷歔。Good old days已經不在了,和你們分享同樣精彩的朋友們,也已經中途放棄了。剩下你們,載滿一舟回憶,更向何處漫溯?

那時候,大家曾經笑著約定,要一起結婚,一起行禮,互相做對方伴郎伴娘的。怎麼畢業以後,他們都漸漸分開了呢?舊生聚會上,從前形影不分的他和她,變得爭如不見,談話之間,甚至成為了禁忌的話題。有人說:是她怕高攀,所以放棄了;有人說:是他怕配不起她,所以離開了;有人說:是她瞧不起他,所以嫌棄了;又有人說,是他不長進,所以被離棄了。

是人長大了,所以計較了;計較了,也就齷齪了。

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池畔的蓮花,剩下不多了。

那一天,你在禮堂的台階,看著彼端的妳徐徐步入。在晨昏的普照裡,你們宣讀了約誓,帶著聖靈的祝福,為彼此套上信物。沒有人比你們更清楚這段紅地毯走得有多漫長,也沒有人知道禮成之後,前面將會是多少障礙。一紙婚書,不是消災解厄的大悲咒;一壺喜酒,更不是長相廝守的聖醴。你和妳的新故事,在這場熱鬧之後,才是剛剛展開。不過,再難走又如何?比起很多人,你們所刻服的早已更多。你說,以後的日子裡,再陡峭的路,仍然是會那樣牽著妳的手,正如很多年前,那個星輝澄明的夜晚,你們第一次十指緊扣,靜靜的走在街上,感受對方的脈搏,在心跳的牽引下,結成永不分離的約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