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/7/12

遠征世界盃

南非世界盃曲終人散,不禁令我想起,四年前的德國世界盃之後,我曾經追隨許多港大前輩,代表香港參加零六年世界棍網球錦標賽(ILF World Lacrosse Championship)。

一年級想打棍網球,除了運動本身好玩,還因為當時聽說,香港隊零二年在澳洲柏斯打世界賽,陣容基本上就是聖約翰和利瑪竇的人。也就是說,只要肯用功,就有機會參加下一屆的棍網球世界盃!於是,零四年才知道棍網球是啥玩意兒的我,零五年就跑去參加選拔了。

港隊球員,除了少數拿香港護照的外援,主要就是港大舊生。那時候報名者約四十人,爭奪二十三個名額,在前輩眾多的情況下,以我可憐的球齡,入選機會委實渺茫。因此,我只能將勤補拙,其他人每星期練一兩次,我便多下三倍功夫,逢星期一、三、四晚上,星期六早、晚,再加上星期天的聯賽,玩命的打。由於要兼顧學生會和學業,在那大半年間,我每天只能睡四到六小時,剛巧和我的訓練時間相約,肌肉沒有一天不疼痛,感覺非常美妙。

可幸的是,皇天不負有心人,最後我還是考進了香港隊。

在港隊操練,是件痛苦又愉快的事。說痛苦,並非因為訓練艱辛,而是每次必須長途跋涉,跑到屯門蝴蝶灣。領隊說,資源匱乏,政府只能分個鳥不生蛋的場地給我們。四點出門,六點半到達,練到九點,又被趕走,回到家裡,剛好半夜十二點,這種拎著一袋臭盔甲折騰的滋味,實在不足為外人道。然而,正因為周折重重,才讓我們那麼珍惜每次訓練,期待半年後在世界盃,能夠頂著頭盔上的紫荊花,爭取榮譽。更何況,港隊內的球手,全是曾經叱咤港大的傳奇人物,有幸加入這支夢幻球隊,跟他們同場作戰,自然愉快之極。二十一歲就能有此一役,夫復何求?

經過半年的鍛鍊,二零零六年七月十三日,我們來到了加拿大倫敦市西安大略大學(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)。接下來的十天,來自二十一個國家的隊伍將分成四組,進行分組賽及排名賽。

世上最強的棍網球隊,首推美國、加拿大,然後數日本、澳洲、英格蘭和伊洛蓋族(Iroquois Nations),每次世界盃,這幾支隊伍例必在第一組碰頭。除此以外,便數歐洲諸國。香港的水平,和韓國、紐西蘭、百慕達等地接近,可大會卻神差鬼使地把我們編進了第二組,與意大利、威爾斯、愛爾蘭、蘇格蘭碰頭。當我們知道抽到這支下下籤的時候,頭上的直線可比小丸子還多。

歐美打法注重力量,是棍網球的正宗;亞洲打法注重輕靈,是配合黃種人特質的變奏。本來以柔克剛亦未嘗不可,但環顧亞洲,功力達此境界的就只有日本隊。一如所料,港隊在比賽中一直陷於守勢,最後沒有拿下任何勝利。

輸掉比賽,但我們沒有輸掉士氣。回港之後,我們沒有忘記失敗的教訓。相比零二年的球員,我們更投入於往後的訓練,更珍惜每一次比賽的機會。零六年之後,隊中大部份人繼續參加了零七年紐西蘭亞太盃、零八年北京盃和零九年韓國亞太盃。儘管輸多贏少,但我們知道,球隊一直在挫折中成長。沒有財政支援,我們出外作賽只能自費;沒有教練指導,我們只能看錄影帶自學;沒有觀眾打氣,我們只能孤獨奮鬥。

我們有很多的「沒有」,但我們沒有放棄。

終於,來到二零一零年。

這一屆,我們有交通更便利的球場,不必受舟車勞頓之苦;我們有更好的教練,不必如瞎子摸象;我們獲得更多贊助,使球員負擔得以減輕;我們有更多熱心的外援,使全隊默契更佳;而最重要的是,我們有更多富經驗的本地球員,在各自修行之後,願意再為香港出戰。

而且,一如四年之前,這幫本地球員跟棍網球的緣份,來自同一個地方。儘管他們曾經為舍際比賽拼個你死我活,但多年之後,他們已然成為最佳戰友。數天之後,他們即將在小組賽硬碰挪威、西班牙和德國,以及排名賽的其他勁旅。路難行,但是,我們並不害怕。

二零一零年七月十四日至二十六日,英國曼徹斯特。香港隊,再披戰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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