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/1/29

裁判之槌

學院政治背後,是一套議會民主的遊戲規則。學生會是一個學生自治組織,一切權力來自學生,但學生不可能事事以公投決定,因此需要選出幹事會(Executive Committee)負責日常運作;幹事會權力來自公投,受到學生制衡,但學生不可能時時召開全民大會,因此需要一個評議會,由學生代表行使權力,情況有如行政、立法之關係。

港大學生會擁有不同級別的評議會,負責監察各級屬會的運作,而最高級別的學生會評議會(Union Council),擁有僅次全民大會的權力。但凡學生會有重大決策,必須獲得評議會動議通過。換句話說,凡是新聞報導上看見港大學生會發表聲明,基本上都不是學生會會長隨便說了算的,而是經過評議員審核,在評議會上動議通過的。

學生會稱自己的議會制度為「西敏寺制」,指其仿效英式議會,學生會幹事同時是評議員(Councilor),擁有投票權,約佔三分之一議席,其他評議員則來自各級屬會,也有普選評議員(Popularly Elected Councilor)。事實上,「西敏寺制」只是一種美麗的比附,不能求義過深,學生會評議會與真正的議會的精密程度相去甚遠,但它代表了一種態度,代表學生懂得太極生兩儀,自我衍生出行政與監察兩股力量,並分別以學生會會長(Union President)與評議會主席(Union Council Chairman)為代表。香港教育學院校長、行政會議成員張炳良教授,就是一九七五年的港大學生會評議會主席。

在學生會的會議常規 (standing order)內,評議會主席的席次高於會長,以示評議會地位高於幹事會。評議會主席有時候比會長更孚眾望,兩者有如美國總統與眾議院議長經常較勁—強如克林頓,當年也在共和黨的眾議院議長金希治(Newt Gingrich)窮追猛打下吃了不少苦頭,國內人氣更一度遜於後者—學生會會長以識見為重,於會務運作未必熟悉,有前無後打死罷就的情況並不罕見;評議會主席則多由持重的資深評議員出任,精通學生會大小章程,身兼元老與管家特長於一身。主席手上的議事槌,就如包青天的驚堂木一樣,在評議員口水多過茶說到離題萬丈的時候,響噹噹的那麼一敲,把大家的魂魄從火星遠召回來;幹事會提出的大小議題,需要主席通過才能進議程;各級屬會的年度報告,也必須上呈主席,確保格式無誤後,才遞送議會討論。

我曾經翻閱議事廳(Council Chamber)內保存的歷屆評議會會議紀錄。這些古代文獻,編年為記,用厚重的燙金綠皮封面釘裝好,大概從戰後至今,不曾斷絕。會議紀錄多為手抄本,仔細閱讀下,幾乎可以從墨迹與霉薰間,重現每次辯論的情景,在主席的一聲聲「order」與「motion carried」之下,數十年來大學生的取態不斷微妙轉變。然而學生會可以政風多變,屆與屆殊,評議會卻始終如一,綱紀常在。動靜相濟,半世紀多的奧妙平衡,關鍵就在一隻小小的檀木槌。

2010/1/19

他的手

選男友,不要只看他的臉是俊是醜,長得是高是矮,他的一雙手,永遠最誠實,最能告訴你他是個怎樣的人。

男人的手,在考場運筆如飛,在球場指揮進退,在酒肆觥籌交錯,甚至在作坊剉木敲釘,在工地扛沉負重,粗糙並不要緊,但不能不整潔。他一雙手,一天到晚污漆嗎黑,指甲縫滾了一層老泥,手心泛起一陣詭異油光,似乎吃完肯德基吮指炸雞沒洗手,隨便用紙巾抹抹就跑去做lab,混和手汗發酵兩小時而成。別看他一面獷悍,出入時呼兄喚弟,就以為他是喬峰,這種人有嚴重先天性麻甩症,十年後江湖落泊,只會淪為茶餐廳裏口沫橫飛的一個裘千丈。另一個極端,是手看起來精工細琢,比女人還嫩白細亮。同是詭異的亮澤,他指甲上的可是名貴甲油。跟他聊起護手,他還能接下去嘮絮嘮叨哪裏有hand spa特惠。除非你打算找個異性姊妹,否則還是避之則吉。

觀感只是第一關,有機會的話,跟他握手,或看他跟別人握手,一下已能猜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。伸出手來軟弱無力,握起來像捏著條半死章魚似的,其為人要非怯懦自卑,就是陰濕險惡,令人由心厭惡;握手時大力搖晃,久久不放手,甚至雙龍出海把人擒住不放的,必定圓滑世故,甫相識即表現出過份熱情,像個只有奶油的蛋糕,教人膩滯;跟異性握手時,在人手背上那隻拇指不安份地游移,兩隻眼還賊忒忒的朝你端詳,這種人居心叵測,與之獨處極度危險,勸君走為上著;伸手時手心微微向上,相握時溫厚結實,稍一用力隨即放手,這種人開朗自信,頗有涵養,是個值得認識的男人。

縱使已經郎情妾意,在那個兩人從朋友到情侣的關口,他雙手又如何配合一腔心事,向你表白?是無語的盈盈相牽,還是突然的從後擁抱?都是電視劇的老調調兒了,不是顯得初戀無知,便是失諸賣弄激情。同樣無聲勝有聲,體貼的他應該留有一著,只在這個時候用。在論文死線前夕,他半夜為你端上一碗熱騰騰的公仔麵。在飽嘗一頓愛心之後,他說你應該鬆弛一下,叫你在椅子上坐好,然後替你按摩。

平日老愛裝酷的他,想不到竟學得一門好手藝。他手心輕抵你後腦勺,兩隻中指與無名指按著你太陽穴徐徐打轉,瓦解了萬卷真書積壓而來的暈眩;然後一手托著你前額,一手緩緩而下,中指和拇指在你頸椎兩旁畫圈,軟化了低頭閱讀而來的僵硬;接著兩手一分,在你肩上仔細揉搓,寸土必爭,消滅終日不動而來的痠痛。你漸漸迷糊,只感到他又一次從太陽穴到頸椎到肩膊按摩,像撫摸兔寶寶一樣溫柔。

「舒服嗎?」他的聲音令你有一點點觸電。

「嗯……」你一臉滿足。

他雙手輕輕滑落,替你雙臂按摩。

感到像快要被抱住的樣子,你心如鹿撞,腦裏滿是胡思亂想。

你正自個兒意亂情迷的時候……

他放手了。

是的,他放手了。

「??????」

「好啦,按摩完畢,你繼續努力吧,我‧走‧囉!」

「!!!!!!」

只見他蠱惑一笑,把碗筷收拾好,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。

「!@#$%^&*()」這一刻,你甚麼論文都寫不下去,只想在鍵盤上狂敲Shift + 1234567890這組符號。

2010/1/2

超級麻甩無聊不思議事件簿

舍堂生活,實在有太多搞笑回憶。以下插曲,以訛傳訛有之,空穴來風有之,事出有因、查無實據有之,真人真事有之,總而言之,本文看完過把癮便算,請勿深究。

事件一:男生宿舍內,由於甚少女訪客,宿生們一向豪邁奔放,起居衣著習慣無拘無束。豈料某年開學不久,一位新人帶同親愛的媽媽趁周六到宿舍遊覽,剛巧經過門口的大仙碰見他們,大驚失色,立即奔向中央廣播系統作出以下呼籲:「各位Hall mate,各位Hall mate,一位新人正帶他的家長進入宿舍,請大家立即穿回褲子。重覆、重覆……」

事件二:仍然是男生宿舍,宿生們的衛生情況惡劣非常,髒衣服太多忘了洗、乾淨衣服不夠用有如家常便飯。至於內衣褲不夠用的時候,有人選擇真空上陣,也有人選擇用非常手段把自己的內褲弄乾淨,那就是:先在廁所把內褲用手洗好,然後進厨房,用微波爐高溫三分鐘,把那條小可愛「叮」乾……有一次,一位男生馬虎地把內褲揉成一團丟進微波爐,結果三分鐘後,一條又乾又濕的三角新鮮出爐,無巧不成話,在那關鍵位置上,竟還留下一塊齷齪的烤焦了的痕跡……更匪夷所思的是,正當這位男生拿著內褲從厨房走出來,另一位男生正準備拿一盒「叮叮燒賣」走進去……

事件三:女子宿舍規定,周一至周五謝絕男生進入,只有周六周日部份時段才能通融。有一次,一位男生趁周六下午進該女生宿舍探找朋友(只是朋友,不是戀人),豈知一步入電梯,即感到周身唔聚財,四周女性均對他投以奇異目光。好容易等到電梯開門,男生正準備出去,卻見迎面一位女生,一見自己即不住顫抖,忽然張口大呼:「男、男、男、男人呀!!!!!」只聽得「啪!啪!啪!」之聲不絕,男生還道一眾閨女爭相關門,豈知轉頭一看,才知原來是走廊兩旁女生紛紛開門探頭張望,狀似發現羅茲威爾。男生不知該窘困還是該自豪,只得快快找到那位朋友,然後鑽進房間裏。

事件四:男女生宿舍迎新前夕,某樓主突然劈炮唔撈兼退宿回家,一眾兄弟遭逢鉅變,都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,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。逝者已矣,經過嚴肅討論後,大伙兒決定再推舉一人出來做樓主,但又沒有人敢自薦接這燙手山芋。突然,當中一位最德高望重者消失蹤影,直至第二天早上,樓內出現了一句字體剛猛遒勁的留言:

「我不入地嶽(獄),唯(誰)入地嶽(獄)!」一眾兄弟感動之餘,卻無法阻止一種由心而發的爆笑感……

事件五:男生忙了一整天,準備炮製一席豐盛的夜宵給大伙兒。由於晚上要練習,於是他拜托一位女生替他看著一鍋白果腐竹雞蛋糖水。深夜,大伙兒稀里嘩啦吃得不亦樂乎,特別對那鍋香甜醇厚的白果腐竹雞蛋糖水讚不絕口。男生沾沾自喜之際,卻發現女生飲食如常,就是沒碰那鍋糖水。於是問道:「怎麼?不試試自己的手藝嗎?」

女生耍手擰頭答道:「不、不用了……」

「唔?有問題嗎?」

「也……不算啦!只是剛才你沒蓋上鍋,我來看火的時候,不知怎的掉了一隻巴掌大的蜘蛛進去……我已經馬上把牠弄走了!沒事的!沒事的!你看大家不都吃得好好的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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