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男一無所長,港女事事挑剔,如此陰陽錯逆惡性循環,勢成新一代特區雌雄定位,齷齪笑料一大籮,羅曼蒂克交白卷,永無休止的鬧劇,正在無日無夜處處公演。
港女誕生,是香港過去半世紀經濟奇跡的一件小小副產品。幾十年前的港大女生,如非出身大戶,則為書香世代。她們的父祖輩,不是出身閩粵的買辦世家,就是縱橫江浙的租界人物,因規避神州戰火而倉皇南渡。不必待上學,千金小姐們自幼即薰染於嶺南文風與五四學潮之中,熟讀唐詩,亦曉西琴,一手揮筆墨,雙足踊芭蕾,那是一脈名喚「家學淵源」的遺傳;在那階級流動性尚低的年頭,社會上另一端的女性是絕倒於寶珠與芳芳婥約丰姿下的工廠妹,沒有生為淑媛的天命,卻以勤勞的一雙手,以塑料花與小圓珠編織出香港輕工業的一道早春。
後來經濟泡沫出現,股市樓市翻了又翻,一夜暴發的神話如雨後春筍,普羅大眾的生活亦節節改善。上一代知道搵食艱難,自己能魚翅撈飯,對兒女自然亦一個勁兒的提供物質,寵愛得如掌上明珠。女兒明明是灰姑娘出身,都當成白雪公主。好了,下一代不知民間疾苦,自出娘始已茶來張口衣來伸手,揹LV,穿Gucci,塗Chanel,打開雜誌看的是Comme des Garcons的秋季新品,生日要收Tiffany blue box。青春少艾那麼一站,看起來倒是活脫脫一個千金小姐,可是你問她們雷利耶夫是誰,她們會答是否車厘哥夫的朋友;你再問她們聽不聽馬友友,她們會說還是王力宏比較靚仔。乖乖龍的冬,原來千金小姐也有A貨,還不必大老遠的跑到羅湖商業城。
大學學位也要增加了,於是,只能容納一百多人的何東夫人紀念堂,不得不勉強擴建為五百人的大厦。量變則質變,好端端一瓶醇厚圓滑的Merlot,你硬要把它摻水開成一桶利賓納,那是何等滋味?如此煮鶴焚琴,舊生們除了拍一齣電影來一樽還酹江月,亦別無他法。會考9A10A、高考5A6A試場獵人當然還是盡入吾彀,但這中間日漸消褪的底蘊,卻是無從量化的。
本來暴發新富,也不一定代表沒有氣質教養。那位一年半載前險些擊倒前玉女掌門人的內地交流生,不亦生於海南一小戶乎?但為了令浪蕩才子拜倒其石榴裙下,變身動力也就源源不絕。可惜的是,香港新一代男士的鑒賞能力,程度也就止於在動漫節展開殊死惡鬥的一眾o靚模,以及對著報紙上那個1:1吹氣抱枕流口水。既然大學裏的男同學也不過是手拎《忽然一周》而非《時代周刊》,最有深度的話題也止於恒指重上二萬點究竟該短炒哪個冧把,手持一個2nd low degree,為一份起薪點兩萬的offer洋洋自得,對國際大事卻茫無頭緒一額汗。面對這樣的廿一世紀港男,女生們又何苦過份增值自己,徒惹他們自慚形穢?
因此,廣大的男同胞啊,莫要喋喋不休的諷誦那些港女笑話了,一根指頭對著人,三根指頭對著自己,這只會令你顯得渺小猥瑣。明明是社會精英,卻自甘淪落出一副小男人心理,那就別埋怨身邊的女生為何so mean to you。假如有一天,你在蘭桂枋碰到那個總看不起你的她,卻對著一個風流倜儻的他如小鳥依人,你就會明白,港女,原來跟上梁山一樣,是被迫出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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